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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全球微速訊:別了,奧杰塔
      發布時間:2022-09-01 15:38:28 文章來源:法制文萃報
      □馬遐我就不該惹那皮夾子。在李特夫人參與主辦的“古韻新聲”古琴公益雅集上,我幫著端茶送水。一支西域風格的琴曲《春風》,被古琴和手鼓演

      □ 馬遐


      (資料圖片)

      我就不該惹那皮夾子。

      在李特夫人參與主辦的“古韻新聲”古琴公益雅集上,我幫著端茶送水。一支西域風格的琴曲《春風》,被古琴和手鼓演繹得明快酣暢、催人奮發,古戲臺下掌聲迭起。這時,角落里有個皮夾子映入我的眼簾,我喊一嗓子問是誰的,沒有回應。

      皮夾子眼熟得很,像是李特的。

      幾天前,我們團隊來古村小聚過。適逢“晉善晉美”鄉村美食季,古村游人如織。在農耕文化館窯頂,觀賞完街上游走的女子威風鑼鼓表演,團隊新領導終于宣布:李特榮升創意總監。

      李特去結賬,皮夾里滑出一張男女的親密合影。我從旁起哄,李特笑我小屁孩兒。我一直耿耿于懷,關鍵是照片上的女生不像是李夫人。

      現在,皮夾在握,“破案”在即,我卻悔悟了,想放回原處。

      前面一陣騷動,是誰出場了?李夫人無疑!

      在我眼里,她就是芭蕾舞劇《天鵝湖》里被變成天鵝的公主——奧杰塔。打小我在劇場后臺廝混,各種版本的《天鵝湖》,眾多天鵝里我能一眼認出誰是奧杰塔。這是劇中王子都做不到的,就有不服的,挎了女友,揣著我喜愛的山西糖瓜、油糕、碗托等好吃的,哄我打賭,賭一次輸一次。

      但我并沒什么秘訣。也許真有所謂靈氣,奧杰塔們特有的,好像她們頭上會發光。我只能說,不是所有天鵝都配稱奧杰塔。

      奧杰塔捧著各色果子往這邊來了。但是慢著,誰在跟她聊個沒完?人民公敵!他一頭自來卷兒,加入團隊也沒多久,綽號還是我叫響的,誰讓他坐過牢呢。

      我承認我是懦夫。懦夫溜了出來。皮夾子被無可救藥地打開了,零鈔居多,合影尚在。女生戴一頂飾有面紗的涼帽,滿臉青澀,表情夸張,不太像李夫人。而她身邊的卻太不像李特了,太陽鏡下,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對。懦夫與之面面相覷。

      突然有人拍拍我,我脫口而出:“人……公?怎么又是你!”

      “多謝抬舉!易卜生筆下的人民公敵,實在是大大的英雄!我可比不上。你叫我人公就好?!毖粤T,他詫異地問我這是要干嘛。

      我驚覺臉上涼涼的,尚有淚痕。我有些氣急敗壞,沖這頭溫柔的獅子晃了晃緊攥在手里的皮夾。想起法學上最酷的一個詞,犯罪中止,但我恐怕構不上了。

      我表述得語無倫次。人公冷靜地端詳合影,發現背面標有李特夫婦的名字。

      “確實整過!下巴尤其明顯,我早懷疑了?!彼挚隙ǖ叵铝私Y論,“整容的不是夫人,是李總!”

     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。都知道人公在醫美中心干過,他的話應該比較靠譜。

      恐怕我又得重新找工作了。人公長嘆。我向他致歉,說我也可以返鄉,做個新農人。我成了話癆,甚至慫恿他可以申請低保。

      試過,他說,證明開不來。多少年了,前妻、閨女早沒影兒嘍。

      “您在……‘里面’的時候,她們跟您有聯系嗎?寫信,轉賬啥的,都算上?!?/p>

      “沒?!?/p>

      “那好辦,找‘里面’出個證明就行,我看過類似報道。”

      他急了:“我寧可擺攤,賣大同涼粉、黃花,炒灌腸啥的,證明給他們看!”

      很不幸,即使有他幫忙,皮夾子還是沒能放回去。有人纏著他找碴兒,我出手了,皮夾子甩出好遠,幾乎落回了原處。

      我終于松了口氣。古琴曲《關山月》響起,內斂中正,我感喟我倆像是戍邊的戰士,不,是英雄?!短禊Z湖》里的奧杰塔也是。說到底,她要拯救所有受難的天鵝,幫她們變回人形。

      我告訴人公,本來這次雅集他不在受邀之列,是李夫人表態說,要請就都請,她忙乎半天,不是為了制造分裂。

      他沉默了。

      可是皮夾子,我念叨,萬一再被誰撿走……

      所以呢?人公道。

      所以秘密是用來保守的,對吧?

      我們都笑了。他祝我好運。

      在農耕館前的音樂噴泉,隨著自動播放的古琴曲《流水》,幾幕水簾淙淙琤琤,不住地滾拂變幻著。奧杰塔的倩影掩映其中。

      “正好搭把手,請跟我來!”李夫人竟在召喚我。我屏住呼吸,正欲趨前,噴泉乍響如驚夢,水柱噴涌,令我一時望而卻步。

      我洗洗手,拎起她跟前的箱子,逐影而行。

      我們路過關帝廟、文昌閣,腳下時常出現古老的排水系統遺留的出口。吐納之間,古村醺醺然透出的溫潤淳深,撫慰著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在一座四合院前,她駐足致謝,我顫栗著將皮夾子奉上。

      她打斷我的坦白,揭開食盒。見我猶豫,捧了大把的糖果塞給我,說是喜糖呢:“我就要當媽媽了?!彼穆曇粲行┻煅?。

      新生的歡喜無異于特赦令。除了祝福,所有疑惑都是蒼白的。

      月就要升起來了,我們跳了一支舞。我感慨后臺舊事,她笑稱皆因我具備王子應有的品格。

      次日,我留下一封辭職信,正要離去,卻聽說李特丟了皮夾子,都懷疑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干的!我趕緊央人去請李夫人。

      在祠堂前,隔著一棵長在墻里的古樹,我請人公跟我一起走。他警告我離他遠點兒,不然誰也走不成。

      幾個人摩拳擦掌圍攏來,李特也在,面容有些浮腫。我急得要哭。

      “李特!”李夫人出現了,揚起手里的物件朗聲道:“你的皮夾子忘帶了,我想你可能用得著,順路給你帶來啦!”

      她立于高處,通體發光。別了,奧杰塔!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她。雖然逆光刺眼,看她、看皮夾都不是很清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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